paradoxical paradox

如果人生是一列終點為死亡的列車，你會如何造就你的一生？

本片是很標準的活死人電影，基本上各種類型電影的元素都湊齊了，
說穿了是很老梗。再加上活屍電影源自於西方，也因此本片的風格是
很符合好萊塢公式的。從不管是角色組成，帶著孩子的主角，從最初
的自利逐漸成長轉變；一身武力、愛妻又古道熱腸的猛男大哥；青少
年情侶檔與遊民這樣的群體的邊緣人，再加上吸各種仇恨值的客運老
闆。或是最後的生還者是孕婦與女孩，說真的相當好萊塢的政治正確
啊！

而透過活屍去反諷人類行為，則更是此類型的定番。打從開山始祖喬
治A羅密歐【活死人之夜】系列，到搞笑諷刺的經典作品【活人甡吃】
，都在在說明了，人類與活死人並無二異。而在活屍末日下的生存者
衝突所激發出劣質或光輝的人性，影集【陰屍路】也探究了整整六年
，都即將邁入第七年。活屍的型態也從幾年前的【末日之戰】開始，
從活像得了關節炎，但又非常尊重彼此私人空間從不碰撞在一起的古
典老派，隨著時代演變，進化成狂暴的百米賽跑冠軍之外，又如同昆
蟲一般前仆後繼層層堆疊，生怕自己的那塊肉被其他活死人給叼走了
。沒有不景氣，只有不爭氣，活死人也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啊。(欸)

所以本片的亮點，除了原來亞洲也是可以拍出像好萊塢一樣壯闊刺激
的災難電影之外，或許就在於那幾段主要角色轉變成為活屍的幾秒鐘
的展現。


不管是主角在臨死之前想起女兒出生的那一刻，讓他轉變後仍帶著微
笑跳車自殺；客運老闆意外透露他曾經是走失兒童的過去；猛男大哥
在為未出世的女兒命名之後，即使眼睛轉白，他強壯的臂膀仍堅定阻
擋著狂潮般的同類；為人著想的大嬸，留在後方作為拖延時間的誘餌
，縱使她已認不出眼前的親妹，但她的神情對比著不管是活人還是死
人，都依舊平靜、溫柔；又或者一開始對於媳婦與孫女十足包容的主
角母親，在最後一刻打電話給兒子，想要再聽一次孩子的聲音之外，
也終於脫下偽裝，宣洩自己對於孫女與媳婦的怨懟。

當你意識到死亡即將來臨的時候，你的腦海中會浮現什麼樣的畫面？
是你的最愛、最痛，還是最遺憾？電影最後讓我們看到主角在轉變成
為活死人之際，也就是步入死亡的瞬間，最後一絲意志中的內容，他
回到女兒誕生、潔白與神聖的那一刻，因為他知道女兒會繼續活下去
。他確信，就像猛男大哥相信主角，進而託付自己的孕妻給他；所以
主角也相信孕婦會好好照顧她的女兒。如果主角延續最初的自利主義
，或許事情就不會是這樣的發展。

而推動一切的關鍵便是謹記母親教誨的女孩。她的一句：「媽媽說，
說這種話的人都不是好人。」無意間解救了遊民的靈魂。遊民的犧牲
或許是裡面最無交換心理的無私。其他人還有必須在意、必須託付的
人，但是遊民孑然一身，過去大家多對他避而遠之，只有在最後這段
時間，大家帶著他照顧他。女孩反駁客運老闆的那句話，或許就是讓
他犧牲自己的原因。畢竟，在女孩清澈的眼中，遊民終於不再被批判
。同時，女孩對大嬸的禮讓，與猛男大哥夫婦的交流，不僅幫了自己
，也幫了她的父親。

與其說是人性的善良或是醜陋，不如說是怎麼收穫先怎麼栽。人類是
群聚動物，需要彼此分工與協助才能維繫社群的繁衍。也因此，我們
看到一邊是主角群合力打通關拯救彼此，同時我們也看到另一邊以客
運老闆為首的乘客，合力驅逐威脅。兩種不同立場，但目的的本質其
實都是相同的，若非大嬸的妹妹開門放狗(欸)，若是兩群人最後都部
份存活了，我們是否還會做出如此壁壘分明的定見與批判呢？

類似的人性抉擇首推【迷霧驚魂】，最終玩弄了觀眾心中的理所當然
，留下悵然若失的驚懼。本片則未打算在這點上做出太多轉折，當然
列車長之死真的很倒楣，縱使客運老闆的自私自利似乎可以追溯到他
的童年經驗，但未有深究。不過一個人可以做到這麼絕情無義，說真
的你也不得不佩服他。一連串的設計都在加深觀眾對於客運老闆的仇
恨值，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讓觀眾看完電影離開之後，可以安心有個
了結，可以發揮電影最後留下的正向力量，推動人類社群往更好的道
路走去。

其他值得一提的點，還有開頭的政府宣告畫面，十足諷刺了不久前發
生的歲月號船難，政府荒腔走板的處理方式。面對投資公司的惡意炒
作、坑殺散戶、汙染外洩都無法有效遏止與管理，當事件爆發所做的
仍是粉飾太平與規避責任，聽起來各國政府的性格都相差無幾。而最
後的釜山隔離區，則是由軍方主導，即便聽命行事，但拖延猶豫的過
程中，獲得了不殺的關鍵線索，便隨即採取保護人民的行動，也透露
了韓國人對於政府與軍隊的評價是各自獨立的。

至於這列通往釜山的列車裡最後生還者，也具有十分老梗的象徵意義
。孕婦腹中的孩子是生命延續，女孩則更是代表了後續無限的可能。
至於女孩的母親，即便生死未卜，卻也不再是劇情的重點，因為女孩
已經乘載了母親的意志生存了下來。韓國是男尊女卑十分鮮明的國家
，本片似乎也並不避諱這點。劇中的男性負責保護老弱婦孺，就像猛
男大哥說，父親的角色就是即便被誤解還是要拼了命，女性則多是被
呵護的對象。縱使本片沒有出現像是【瘋狂麥斯憤怒道】中的芙瑞歐
莎那樣的女英雄，但不表示女性沒有力量，不管是女孩的母親、女孩
、孕婦、女高中生，或是為人著想的大嬸，都用自己最大的能力維繫
彼此的福祉。

你如何過活，決定了你會怎麼面對死亡之外，同時也決定了你的傳世
資產。畢竟人與人之間若是缺乏包容與信仰，整個群體的未來還能有
什麼希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