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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描述的時代,以及主角群的性別,【關鍵少數】確實會讓人聯想到同類型的【姐妹】。我一直很喜歡【姐妹】這部電影,劇情紮實、節奏恰到好處,並同時滿足寓意與娛樂性。【關鍵少數】也是如此,加上真
實事件改編而成,則更加鼓舞人心。

比起【姐妹】著重的南方小鎮裡,貴太太們與幫傭的糾葛,【關鍵少數】觸及的題材領域更加廣泛了些,一些在【姐妹】中沒有強調的議題,在本片也浮上檯面。其中一些概念,很不幸的是,在經過半世紀的現代
,仍根深蒂固在人們的思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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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遊戲:「小姐,請問這個謎題真的是妳自己解的嗎?」》

去年的一個統計結果指出,女性正在縮小性別數學能力差異,多半印證了數理能力與性別的關聯性不大之外,造成差距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後天的社會與文化因素。

不只是二戰時期的瓊安克拉克被質疑測驗作弊,即使過了20年來到冷戰時代,擁有數學天賦的凱薩琳強生,也僅能屈就在角落,做著瑣碎的計算工作。因為那是那個時代認定的,女性不俱備創造或思考能力,即便
這些女性計算人員對於數字與數學都十分拿手,但其實也只是另一種類型的秘書,一種庶務工作人員。

同時也讓我想到一篇揭露童婚現實的文章,當中一位來自敘利亞的母親這麼說:「我的女兒16歲,她很喜歡學校,她是班上的資優生,我知道她夢想成為一名建築師。但在這裡男人毫無顧忌的傷害女性....我唯一
能保護她的方式是讓她結婚,去到一個更好的家庭。」

當一個家庭、社會或是文化,對每個人設定一個必須遵守的框架時,在當中求生的人們,往往很難衝破這樣的約束。在還是聯考的時代,一位表姊當年的成績足以填上政大,不過她的父親以:「女孩子念什麼政治
。」為由,否定了她的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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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生的特質,而被差別化對待的現象其實無所不在。從【姐妹】裡的,女孩子就是要結婚生子,念什麼大學?或是本片裡,太空總署竟然把這麼重要的工作讓女人做嗎?又或者更糟的是,女孩子念什麼書?當
然,反過來,對於男性,也是同樣受到刻板價值制約了。像是劇中哈里森便提醒保羅,他的工作目的是在於從一群聰明人中找出天才,讓他們發揮所長。言下之意便是要他放下,接受凱薩琳的數學天賦就是比他優
秀的事實,無所謂性別、種族。但縱使你在一個領域不如人,並不代表你就絲毫失去價值。

當然,每個人都不相同,有人資質聰穎,有人平庸。劇中的凱薩琳很幸運的是,她的能力足以讓她獲得全額獎學金,讓父母可以無須因為經濟問題扼殺了女兒的發展。

國民基礎教育的意義便是在於讓每個人可以獲得基本的知識,補足家庭教育可能缺失的部分,然後有機會與知能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光景。尤其在資訊快速流通的現代,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應該知道的。禁止只是讓
人更加好奇,並利用各種手段去探索,例如劇中的桃樂絲從白人圖書館「夾帶」出來的福傳語言;或是健康教育被跳過的那幾課,只會讓青少年、少女自行上網吸收性知識一樣。讓人有機會接受想要學習的知識,
並且正確地學習,便是教育應該做的事。


《輪到你說話時,就要大聲說》

哈里森:「在太空總署,尿的顏色只有一種。」

希望不是血尿。

這是在本片中很有力量的一句台詞。劇中三位主角分別遭遇到不同類型的職場困境。凱薩琳身處在一個有敵意的工作環境,打從她提著紙箱、踩著高跟鞋走進辦公室開始,她就是這麼格格不入。不只是因為她是女
人,更因為她是黑人,兩種身分的疊加,造成讓黑人女性更加弱勢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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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咖啡壺被刻意分開,連最基本的如廁都必須千里迢迢「回去」她應該存在的空間才能解放。哈里森是個嚴厲但是公平的上司,向來逆來順受的凱薩琳,也終在臨界點爆發了:我做的事沒比其他人少,甚至是更
多,為什麼我卻連上廁所、喝咖啡都要被刁難?你們總是說我的工作有多重要,但是卻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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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如果我是白人男性,我根本不用想,我早就是工程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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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電影一開始,應付州警的自信來看,瑪莉的個性十分外放且機靈。即便如此,當波蘭裔的主管鼓勵她申請工程師職位時,她仍然退縮,甚至帶著怨懟。縱使有主管同事的支持,回到家中,卻還是不免面對丈夫
的奚落:「妳要是有顧家,妳就知道小孩的狀況」、「別做夢了,白人哪會讓妳當工程師!」就連是21世紀的職業婦女看到這段,恐怕也還是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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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的戰爭除了要對抗內部的傳統家庭價值之外,還有外部的隔離法條限制。繁文縟節的目的都是在於鞏固特定族群的利益。瑪莉萬事俱備只欠學歷,然而那個學歷只有白人可以修得,甚至也沒有女人申請進修過
。然而那些社經地位的價值,只是虛榮,瑪莉也十分聰明地投其所好,說服法官開創先例,搶得歷史定位。


米契:「我想讓妳知道,我沒有瞧不起妳的意思。」
桃樂絲:「我相信妳是這樣認為的。」


米契與桃樂絲,分屬東西側計算部門,在男性為主的太空總署裡,她們也都同樣是極少數的女性員工,也都做著即將被取代的職位。唯一的差別只有膚色,同樣因為規則限制,黑人不得擔任主管的原因,讓米契的
位階還是高了桃樂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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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桃樂絲仍舊擔起從缺的主管作業,甚至洞察先機,明白IBM運算機的進駐會讓計算人員的飯碗不保。若是到時候要裁撤計算部門,西側的勢必最先遭殃。因此不斷進修,才是確保自己不被時代淘汰的方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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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桃樂絲帶著眾姊妹進駐IBM運算部門後,我們終於一窺白人女廁的樣貌。乾淨、明亮,而且洗手乳、紙巾充足。當整個社會都有一種默契的時候,優越意識尤其讓人難以自我察覺。當戲院中的觀眾看到種族隔離的
告示牌時,發出嗤之以鼻的聲音時,又是否會聯想到外籍勞工在台北車站聚會的事情?兩者的情況或許不完全對等,但相同的是對於另一群人的需求的忽視,認為只要看不見,問題就不存在。

當然也就更別提目前在台灣,許多人聘請外籍幫傭漁工的心態,與提供的待遇是何等扭曲。或許見高拜見低踩、歧視﹑排除異己是人類天性,也或許這樣的現象永遠不會根除,也或許不是每個弱勢的族群的聲音
都有機會讓大眾聽見,只是一旦你有機會可以發表意見、有管道可以投訴時,則務必大聲且清晰地說出你的看法與狀況。而其他人,既然已經看到問題,就沒有道理不試著努力去改變它,讓情況不至於惡化下去。


《虛幻的咒語,真實的傷害》

本片在務實與務虛上的暗示很有意思。瑪莉用十分虛榮的理由,不僅成功說服了法官讓她得以完成學業,還把他捧得輕飄飄的;通上電的IBM處理器,將程式輸出為一頁又一頁的數據;而數學與數字也是虛的,但
它可以轉換成降落座標,並讓太空人存活等厚實的結果之外,當然還有更虛邈的美蘇太空競賽。

不管是提醒黑人地位的有色人種的看牌,還是要女性足夠女性化但又不過度性感的及膝裙,或是工程師清一色的白色襯衫,都是規範與標籤。太空人約翰說:

「過去我飛行時,都是我操控機器,怎麼現在變成機器在控制我了?」

經過約定俗成的暗示後,那些看牌、法條或是服裝規定成了緊箍咒,讓自己差點忘記當中的不合理之處,讓自己差點放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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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整個社會國家有嚴重的外部威脅時,往往就會無暇顧及內政。美蘇的太空競賽時代也適逢越戰,幾乎是美國黑人爭取平權的突破口,為了國家榮耀,所有人材都必須被妥善利用,或許還是有人覺得「怪怪的」,
但在大局為重之下,也只能接受。就好像片頭的州警,基本上不是壞人,但就是被社會規則制約了,他先受到種族必須隔離的洗腦,再來受到美蘇冷戰對立的覆寫,一旦有了新的敵人,舊的恩怨也就先擱一邊了。

製造事件或是新聞來轉移焦點是屢試不爽的招數。美蘇冷戰與越戰或許意外讓黑人平權有蓬勃發展的空間之外,同時美國國內也開始了嘻皮運動,並發出反戰的聲音。因為不管是太空競賽,或是飛到半個地球之外
去打越共,除了是資本與共產主義的意識之爭之外,也還有強權競逐的意味在。然而這背後付出的不只是稅金,還有國人的生命。這些政策是否正確?這些付出與犧牲又是否有實質的價值?歷史沒有如果,或許不
這麼作,美國現在還是強權,也可能不是。但那都是國家與媒體這樣告訴你的,是真是假,有沒有道理,或許誰都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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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的內容再對照美國這次的總統大選後的現象,說來也是有趣,又或者人類都是如此,我們在面對不管是人事物的時候,浮現在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不是先了解,而是先分類,然後再上標籤。美國總統大選過程
中,民主黨陣營或是其支持者所宣傳或是信仰的是,支持川普的都是沒念書的粗俗鄉下人。但事後的投票分析卻非如此,兩黨支持者的教育程度差異不大。事後自然有大量的報導分析為何預測失準得如此離譜,最
終歸納出一個同溫層現象的論點。

在通訊無時差的現代,要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更加容易,也就造成每個個人都出現偏聽的情況,加入的社團,按讚的粉絲頁,追蹤的名人,形成一道壁壘分明的隱形圍牆,當彼此的意識想法無法有效地交流與對話
時,激烈的衝突往往就是一觸即發。而我們的選擇也就這樣讓自己受制在,專屬於本世紀的族群隔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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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喜歡本片與【姐妹】所蘊含平易卻深刻的內涵。比起過去由男性為主角的種族平權電影,這兩部片雖然沒有血腥或是暴力激情,但是突顯議題的力道仍舊絲毫不遜色,不管是【姐妹】的戶外幫傭廁所,或是
本片在制度上的打壓。【姐妹】中的李佛太太,在生活上沒有愛比琳不行,或是菲蘭太太獲得婦女會賦予的頭銜時,也向康絲坦汀使眼色共享榮耀,但兩人最終卻還是礙於更高層的婦女榜樣,而不得不屈從、苛待
如同家人一般的幫傭。【姐妹】更像是一個弱弱相殘的故事,黑人幫傭的生計受制於白人少婦,白人少婦的價值卻也取決於她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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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的三位主角相對那幾位幫傭,或是白人少婦都幸運的是,至少她們的經濟獨立,並且在有制度的太空總署工作,縱使遭受不平,她們也擁有學識可以保護自己的權益。與其狹隘地認定這是一齣女性主義電影,
它更像是鼓勵每個人定義自己的價值與信念,並且積極地捍衛它。就像瑪莉的丈夫說的:「自由不是靠他人賜予,而是仰賴主動爭取。」或許我們現在的生活並不至於像過去的黑人這樣艱困,但在家庭、職場或是
社會上,仍存在著大小不一的不公現象,隱忍不會改善狀況,要讓別人幫助你之前,必須先幫助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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