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doxical paradox

又是一個中文片名與劇情內容完全不相干的片。去年就有低調
來看過了，剛 CINEMAX首播。之前因為被中文片名誤導，以為
是無腦的虐殺片，本來想看來輕鬆一下的，沒想到內容完全不
是那麼一回事。

看到結局就會明白，這是一部講述醫療過失的電影。但我總覺
得醫療過失只是一個引子，更多的是一個男人邁入中年，對於
婚姻、家庭、親情、友情、健康、社會地位與價值觀的掙扎與
釋放。感覺有點像是中年危機，受困在軀體中的一些平時不曾
查覺的潛意識逐漸爆發，憤怒、迷惘、困惑，然後放手。

劇情上很巧妙的是，將主角在四十歲生日當天，每個家人、朋
友對他說過的話，或是他經歷的事，都融入在他的夢靨中。一
種不安感，從生日當天開始便逐漸擴大。青春期的兒女似乎沉
迷在詭異的嗜好中；朋友戲謔地說著醫療過失的案例；以『最
後的晚餐』為題所拍攝的紀念照；主角扮演耶穌，妻子卻是猶
大；主角的兒子曾玩笑似的說父親友白人優越的思想；與弟弟
的談話使他懷疑，他這些年來的努力真的都是為了家人、妻子
，而妻子真的快樂嗎？

夢靨中，女護士踩高跟穿低胸溫柔呵護；黑人不定時出現折磨
著他；妻子與罪魁禍首的伊朗裔醫師有染；女兒愛上一個哥德
式裝扮的女孩；兒子追隨新偶像崇拜巫毒，將父親的苦痛視為
驚奇世界般的紀錄；名字不斷地被叫錯不僅造成陰錯陽差的醫
療過失，似乎也意味著身分已不再重要。尤其當你是一名植物
人時，你有再多的財富，再高的社會地位，都無法改變這樣的
事實，你只是一個疏失下的犧牲品。

夢靨揭露了主角內心最擔心或是在乎的事。身為一個白領高階
的白人男性，歧視與偏見的避免事不可說破的共識，只是心底
的那絲優越感還是存在。對於種族的歧視，對於國籍的偏見，
對於非科學的輕視，對於異裝打扮的防備，對於不務正業的不
滿。在夢中，幫助他的是美麗的白人女護士，傷害他的則是一
個強壯的黑人男性。兩人身上都有著『生命之樹』的刺青，女
護士給予生命，而黑人則是奪取。這正是醫院每天都在上演的
事情。

四十歲，正式步入中年之際。兒女逐漸長大，即將脫離自己的
羽翼，即將長成自己可能會不認識的樣子。妻子，我可以給她
衣食無缺、優渥的生活，然而，熱情呢？兩人之間的火花經過
這些年還存在嗎？妻子想要重回職場，是不是表示兩人之間已
經不再有情趣了？患得患失。親人似乎都要離開自己了，妻子
、兒女與弟弟。在夢靨中，他們送的獨特性的生日禮物，都成
了電視購物的量販品。不斷播放的電視購物似乎對主角說著：
「只要有錢，什麼都買得到。只是你買不回你的健康、情感與
尊嚴。」

每個人有一群深愛他的家人或朋友，他們對自己的關愛無庸置
疑。然而人往往自己看不見或沒察覺就認為沒有，或者因為其
他的瑣事，影響了自己對他人的判斷。人往往會陷入誰誰誰是
不是虧待了自己的泥沼，卻很少思考自己是不是同程度地回饋
給他人了。雖然主角的身體上病痛是來自於醫療疏失，然而他
那層過去在健康時未曾察覺的潛意識，更是摧毀了他的心靈。
因為一些小事而對家人朋友有了某種程度的戒心，病痛折磨的
催化，主角被自己的偏見與成見擊敗了。

觀眾終於在電影的最後讓看見了現實。主角成了植物人，妻子
、兒女、弟弟與朋友都還是在他的身邊，沒有離開。受困在潛
意識幻境中的主角最後終於明白了，其實，所有人都沒有變，
而是他變了。他才發覺他對親友們是這麼的不信任，在腦海中
利用各種元素編織遭背叛、遺棄的夢。悲傷，他成了他最愛的
人的負擔，未來也無法再為他們做些什麼了；難堪，在他們不
離不棄時，他的心裡深處卻懷疑著他們。於是，主角選擇在腦
海中世界縱身一跳，讓自己著地，結束自己，也結束家人的苦
痛。

原文片名「Sublime」 有昇華的意思，似乎說明著，人必須放
下一些不管是心防、成見還是自負，你才能跳脫象牙塔，獲得
真實與自在。